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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失衡的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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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也等人在醫院一樓找到琴繪時,發現她正站在咨詢櫃臺邊,神色平靜地與一位護士小姐交談著什麽。即刻她眼神一瞥,便看見了正魚貫從樓梯上走下的拓也幾人。

“琴繪!”拓也擡起手,對著琴繪揮了揮,“我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竟然在這裏!”

琴繪的目光在他們之中繞了一圈,意料之中沒有看見輝二的身影。

“哦?小琴繪,這是你的……朋友?”站在琴繪身邊和她交談著的護士小姐隨著她的目光看來,在看見拓也幾人時,她並沒有掩飾面上的驚訝神色,甚至毫不避諱地用清亮亮的大眼睛來來回回地在拓也幾人身上游移。從用詞與說話態度上看,這位護士小姐似乎與琴繪是極其相熟的人。

琴繪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不過還是悶悶地應了一聲,算是肯定了忽視小姐的猜測。

“真是稀奇啊!”護士小姐用記事版藏起自己彎起的嘴角,“小琴繪居然也遇見小輝一之外的朋友了!……等等!”忽然想起了什麽,護士小姐皺起了自己秀氣的眉毛,“小琴繪,難道……剛才被送進來的那個在車站昏迷的男孩,就是小輝一嗎?!”

再次瞥見琴繪有些微紅的眼圈和她此刻的表情,護士小姐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成了真。“啊……真是失禮了!”隨後,她微微地像拓也等人鞠了一躬,隨後便慌慌張張地向著樓梯的方向跑去。

“她,是琴繪的熟人?”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不過友樹還是這麽問了。

琴繪聳了聳肩,代替自己的答案,“不用介意,愛子小姐就是這樣的性格。”在認識之後她都有些覺得奇怪,這般天真單純的青沼愛子小姐,是怎麽和姐姐這種大魔王性格的人成為至交好友的。

“是個笑容很可愛的大姐姐呢。”小泉笑了笑,“倒是琴繪,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來補辦一些手續。”琴繪瞥了眼問詢臺,慶幸能夠用這樣的借口蹩腳地掩飾自己的情緒,盡管她不知道自己面上的痕跡太過明顯,根本藏不住什麽。

但小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是沒有戳穿她。

“那個……”拓也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琴繪,現在知道輝一已經沒事了,所以我們也要回去了。”

拓也的話讓琴繪楞了楞。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了另一個事實。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了,再不需要向在數碼寶貝世界那樣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是拓也的弟弟信也的生日。在數碼寶貝世界的時候,拓也還半開玩笑一般提起過“吃不到生日蛋糕實在是太可惜了”之類的話語,借以掩飾對家人的思念。而小泉、純平和友樹亦是同樣。

“恩,那再見了。”琴繪瞥了眼懸掛在大廳墻上的時鐘。經過這一番折騰,鐘面上的時針已逐漸逼近“7”的位置。早就是晚飯時間了,再不回去家裏人也會擔心的。

“琴繪,我們來交換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吧!”純平拿出自己的手機,“這樣就可以隨時聯系了!”看他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小泉補充了一句:“剛剛已經也和輝二互相交換過聯系方式了。”

友樹擡了擡自己的帽檐,怯生生地問:“琴繪,你以後,還能出來一起玩嗎?”

琴繪沈默了片刻,忽的擡起手把友樹的帽檐往下一拉,任其蓋住了他的眼睛,這才溫和地彎了彎嘴角,輕聲地回答道:“我會考慮的。”

友樹有些不服氣地再次拉起自己的帽檐,不過很快露出一絲笑來。

送走了拓也等人,琴繪瞥了眼自己手機中條目數終於超過10的通訊錄,隨後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她有些苦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最後還是咬咬牙撥下了木村伯母的號碼。

就算輝一在性命方面已無大礙,但是按照這個趨勢住院觀察是一定免不了的。從那麽高的樓梯上摔下來,還要擔心會不會引起腦震蕩一類的後遺癥。所以就算她想要幫著他隱瞞,最後估計也瞞不過去。

聽著電話另一端木村伯母強壓下不安的情緒反而來詢問她是否身體會不會有什麽不舒服時,琴繪只覺得心中的愧疚更深一層。她甚至想到在當時——盡管對於現實而言只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她註意到了在另一節車廂中的輝一,是不是就能夠避免這一切的發生了。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兩個就不會被卷入數碼寶貝世界的戰爭中。如果是這樣,她就不會認識拓也、小泉他們,輝一也無法與輝二相遇了。

這時,從樓梯上走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他們的方向隱約飄來“醫學奇跡”、“不可思議的光”等幾個諸如這類的模糊的詞語。於是琴繪立刻刻意地轉過頭去,任由碎發遮擋住她的側臉。她並不希望那幾個醫生認出她便是闖入手術室的孩子中的其中一個。

之前還沒有註意,可是她現在再細細一想,只能希望來自武裝暴龍機的神奇光芒不要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反正——她看了眼還握在手中的機型老舊翻蓋手機——武裝暴龍機已經變回了手機的模樣,機器本身也沒有發生什麽異常,可以說連一絲與數碼寶貝世界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這大概就是在離別時,十鬥士所說的“不同世界之間的壁壘被鑄就起”的直接表現吧。

這不是什麽壞事,但是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有些惆悵。

“小輝一?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突然,愛子小姐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盡管是因為擔憂才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但還是受到了幾位來去匆匆的護士不滿的視線。

“……小,輝一?”

只是當琴繪循著愛子小姐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時,卻見到輝二尷尬地站在病房門口,僵著臉冷冷地註視著沒有掩飾自己關切情緒的愛子小姐。而愛子小姐也很快覺察到了面前的“輝一”的異樣,一瞬間顯得有些困惑。

“輝二……”琴繪嘆了一口氣,主動走上前去。

看見是她,輝二原本僵硬的神情出現了一絲松動。

“愛子小姐,”琴繪抓住輝二的衣袖,讓出被他堵住的病房入口,然後強迫自己按捺下心中別扭地感覺,為愛子小姐介紹,“這是輝一的雙胞胎弟弟,源輝二。”

“……雙胞胎,弟弟?”愛子小姐不自覺地做出了這樣的口型,眼底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困惑。然而她很快地將這一絲不禮貌的情緒妥帖地藏起,對著輝二露出親切的笑容,“你好,我是青沼愛子,是負責七樓呼吸內科的護士。剛才真的是失禮了,我很抱歉。”

聽到“呼吸內科”一詞,輝二便不自覺地瞥了一眼琴繪。見她微不可見地點頭,他立刻明白了眼前這名護士會與認識輝一的原因。“你好。”他微微地向著愛子小姐彎了彎腰。

愛子小姐再次笑了笑,接著她註意到琴繪和輝二之間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於是對著琴繪伸手指了指病房,然後敲了兩下門後便進入了房間。

見愛子小姐的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後,輝二這才從緊繃僵硬的狀態中放松了下來。他再次看了眼琴繪,發現後者正面無表情地註視著她,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的樣子。

“怎麽了?”他把雙手插入褲袋中,皺起眉註視著欲言又止的琴繪,只是在琴繪開口前,他率先轉開了視線,有些為難地說,“我必須得回去了,今天是我爸和……”他頓了頓,許是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合適,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輝二的坦白倒讓琴繪楞了了片刻。她很快想起了今天還是輝二的父親和他的繼母的結婚三周年的紀念。在前往數碼寶貝世界之前,輝二正在花店裏挑選祝賀的花束。

“正好。”琴繪松了一口氣,說,“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她晃了晃握在手中的手機,“剛剛我給木村伯母打過電話了,估計再過些時候她就要到醫院來了。所以……”看著輝二有些掙紮的表情,琴繪又補了一句,“我沒有和她說你的事情。關於你的事情,還是讓輝一自己解釋比較好。”說著,她故意撇了撇嘴。如果要和木村伯母解釋為什麽她和輝一會認識輝二,估計又得編上幾個謊言。

“是嘛……”輝二的面頰竟籠上一層淡淡的紅,“謝謝你。”他還是很不習慣說出道謝的語句,於是別扭地垂下了眼,“我還沒有做好,和媽媽見面的心理準備。”這又是一次屬於源輝二的,極其少見的坦誠。

琴繪笑了笑,借以掩飾自己古怪的情緒。

在交換了聯系方式後,兩人便疏離地互相告別。

在目送輝二深藍色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琴繪站在原地,忽然感到有些恍惚。

就算對於現實世界而言,他們的冒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但也無法否認,有些事情的確是實實在在地發生過了。

譬如,輝二的存在。

在和輝二面對面的那一刻,琴繪忽然想起了在電視森林的時候兩人之間的對話。從那個時候,她就開始思考,如果回到了現實世界的話,她和輝一之間的關系一定會發生某種變化。或者就像是她預期中那般,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漸行漸遠。

這樣不是也很好嗎?至少他還活著,至少把他的靈魂丟在數碼寶貝世界要好很多。

說不定,他也可以借此擺脫自己這個麻煩了吧。

想到這裏,琴繪想要代替輝一松那一口氣。可是心口卻越發地感到沈重,就連那麽簡單一個呼吸的動作,都讓她感到了幾分疲倦。

“琴繪!”愛子小姐忽然從身後的病房中探出頭來,把她嚇了一跳。看著琴繪不安地縮起肩膀,警惕地向著身後張望的模樣,愛子小姐不禁失笑出聲。她伸出一根細白的食指,點了點琴繪的額頭:“那位……源君已經走了吧,”說實話她並沒有適應關於輝一突然出現的雙胞胎兄弟的事,更不理解為何琴繪這般順暢地就接受了眼前的現實,只不過愛子理解這是幾個孩子之間的事,所以便沒有多問,“你還在門外發什麽呆呢?”

琴繪在被愛子“突襲”的那一瞬間迅速地後退一步,她此時表現的敏捷倒讓愛子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看她和那一群孩子臉上都是些細小的擦傷的痕跡,就連衣服上也有多處臟汙……也不知道他們這群孩子在來醫院之前究竟做了些什麽事情。

“沒什麽。”琴繪別扭地撇了撇嘴,順勢擡起手捂住自己前額還是被愛子戳中的地方。

“好了,快點進來吧。”愛子微微側開身子,拉著琴繪進了病房。

在走入房間的那一刻,琴繪忽然意識到,在輝一恢覆意識後,她還沒有來得及和他面對面地說過話。只是沒有留給她做心理準備的時間,愛子已經推著她進了病房。

輝一正合著眼休息。他已經換上了醫院沒有任何特色的病號服,整個人靠在被調整過的病床上。除了看起來有些疲倦,他的樣子並不像剛剛從手術室裏出來的人。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習慣性地對著來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看見愛子小姐推著琴繪走進病房時,輝一突然覺得自己掛在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在數碼寶貝世界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並不是一場夢。回憶並不是模糊而飄渺的,他現在還能明確地覆述出其中諸多的細節,包括在記憶中斷前的那個時間點,琴繪噙著淚水的眼睛。

他當然記得。

包括在最後他只能擁有飄渺的靈魂形態,連人類的形體都無法維持的時候,琴繪絕望地向他伸出手,卻只抓了個空的場景,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正因為如此,輝一看著琴繪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病床邊時,心中竟無端生出幾分退縮的情緒。他不安地低下頭,放在被單上的雙手糾結地攪在一起。

琴繪沈默地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她直直地盯著醫院雪白的被單,一時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麽比較好。好在此刻愛子小姐也在這裏,這讓她不會感到太尷尬。

沒有想到的是愛子小姐在把琴繪推進病房後並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的打算,她有些歉意地對房間中的兩個孩子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又指了指上方的位置:“我現在還是工作時間,所以先回去了。”

“真是麻煩你了,愛子小姐。”輝一禮貌地對著愛子欠了欠身。

得到回應的愛子小姐全然不在意地甩了甩手。

琴繪不甘地轉身看著逐漸消失在門後的愛子,待到房門完全閉合的時候,她這才無奈地收回了視線,恢覆了正經而僵硬的坐姿。

本就不大的房間中,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結局還有幾章時間,在中間琴繪還要糾結很久,順道尼桑還會黑化病嬌……大概……

接受不了的提前撤吧,我在這裏先打個招呼了~

文案上有說過OOC了,這邊也第二次提醒了,所以到時候看得不滿還要來罵我的話……總覺得還是會有這樣的人的,那我也沒辦法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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